这是个过时的标题，差不多二十年前，在中国还有“八千足记”的时代，有同行无比感慨地发出了这样的叹息。

将埃梅里的每一段采访截取下来，然后下周再播放，效果都是一样的。也有人说，将他的采访截取下来，放到去年任意一场比赛后播放，效果也是一样。给《泰晤士报》写专栏的卡斯卡里诺，说他听了埃梅里两段采访之后，立即对这个主教练失去了兴趣。“他说的每一段话都是一样，全是些陈词滥调……谁都不能否认埃梅里是个高水平教练，有他自己的一套，但他的问题，已经不仅是英文水平了，更是他沟通表达的能力……这样的主教练，在更衣室里，如何能让球员信服？”

越来越多的主教练，能用PPT和各种商业时代的公文表达，让董事会信服。穆里尼奥是这方面的先驱，他做过很多优秀的PPT，阿布拉莫维奇被说服过，他还给英格兰代表队做过主题鲜明的“英格兰俱乐部”PPT。贝尼特斯同样是这方面的行家，他刚到利物浦执教时，被充满怀疑心理的英国人描述为“a loner with a laptop（一个拎着手提电脑的孤独者）”。

然而在更衣室沟通、在训练场上调度以及在场边指挥，不是在公文软件上构建逻辑体系、描述美好未来。一个主教练的表达能力，在非常有限的时间乃至空间里，言简意赅、片语达意，乃至能直指内心。职业球员的生活和工作范畴，远比常人想象的要狭窄。按照巴尔达诺的分析：“他们都是生活在高速隧道里的人，尤其比赛期间……想想在正常联赛里，场上球员基本脉搏都在120次以上，赛前更衣室同样是注意力高度集中。球员们能看到能想到的并不多，基本都是按照长期积累而形成的本能在比赛，这时候能灌输给他们的东西非常少，他们能吸收的信息，也非常少。”

因此一个PPT教练，在进入到更衣室、训练场和比赛场边时，必须转换自己的话语风格。逻辑性、结构性没那么重要，直指人心，清晰简单的指令，最为有效。这些指令，或者能激发球员高昂斗志，或者能让球员非常明确自己场上应对不同场景的角色和使命，最难得，是让全队上下统一，思想和步调一致。

穆里尼奥，以及瓜迪奥拉、克洛普、贝尼特斯都是个中高手。在需要极简传递信息时，他们不会让事情复杂化。伊斯坦布尔奇迹之夜的中场休息，0比3落后的利物浦，回到更衣室里，贝尼特斯前5分钟都没有说话，让大家安静下来。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
埃梅里的有声，已经等同于无声。

他没能在短时间内，建立起自己足够的权威，获得球队、管理层以及球迷的信任。在媒体面前的表现更是拙劣，几乎总是在重复：“他们每天都很支持我……我们能做得更好……我会努力让球员发挥更好……我理解球迷的感受，我们都很失望……”在场上没能建立起的信任，在场外继续流失自己的信用。这不仅是表达沟通能力不足，这也是自我信心的一种缺失。

对厄齐尔、拉姆塞的放弃和重用，阵型的各种改变调整，完全无法让人认识阿森纳的战术到底是什么、主力阵容是什么，以及任何对手都能对阿森纳射门20次以上……主场险平南安普顿，能拿这一分，是对手得分能力太弱，否则阿森纳会是一场顾头不顾尾的溃败。

对赛果更失望的一方肯定是南安普顿，哈森许特尔让球队像“野兽”一样去战斗，主裁阿特维尔的执法节奏控制不好，然后阿森纳拿了6张黄牌。

比赛结束后，球场里高分贝嘘声，说明着一切。连续6场比赛，包括面对吉马留斯，阿森纳都被对手摁着爆射，目前阿森纳在英超被射门次数、和射门差两项统计上，并列倒数第三。埃梅里上任的使命，是解决球队斗志低迷、防守羸弱的问题，21场不败时，似乎稍有起色，现在看来，问题反倒加重了。

温格最后一个赛季，阿森纳在英超，场均在对方半场传球371次，联赛第二。上季288次，第五。本季253次，第八。

球迷协会再次发出对管理层的抗议，要求老板们“管管事”。《泰晤士报》三位英超一线跟队记者的联合报道。认为阿森纳管理层在考虑接洽阿尔特塔，以及赋闲的阿莱格里。也有媒体和球迷鼓噪波切蒂诺是上佳选项的声音。

象牙塔里的克伦克，能听到吗？或者说，他也听不懂埃梅里的英语？